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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ndyDarl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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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船


被二十五号台风困在岛上,原定周五回学校拖到了周日。搭出租车去码头,开的环岛路,才发现这个岛原来还有别处,低洼地带罗列矮矮的小楼,都是很温柔的彩色,小丘上一座佛寺,早上出门偶遇的僧人也许来自这里。

空气中有鱼腥味,来自那片蓝色温柔的海。我其实很怕海的。

海太莫测,我总是害怕未知。

台风来前,我们坐在路边吃早饭,苍蝇从我面前飞过去。那时已经知道买不到船票来不及回校,反而想起了范巨卿同张元伯菊花之约,心知来不及,便轻了生,令魂魄乘着阴风前来见你。讲与友人听,友人也许有点无奈,我们更多时候是我在讲,讲莫名其妙。

台风来的第二天换了一家民宿,老板给的是四楼一个有落地窗带阳台的小房间。觉得他是很善良的人,因为房间里有一个装水的塑料瓶,里边斜斜插了一枝剪下来的花。

我喜欢去友人床上瘫着,一面是因它靠窗,一面是因我本来就想躺在她旁边。但我们也并不互相撒娇,我们从相识起似乎就并不互相撒娇,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很奇妙的事情,尽管她总能和各种各样的人成为朋友,明明看上去是个迟钝的呆逼。我有时候感觉她很像小动物,我不是饲养者,我是偶尔路过喜欢碰碰她的那种小朋友,我们也不相互饲养,躺在一起晒太阳。

和她来岛上头两天连续两晚梦见故人和以前共同的朋友,相似点是现在都没有联系。我梦见我们散步和交谈,我说得很少,听得很多。听到的什么,这个时候也想不起来了,记得和故人在落满灰尘的阶梯上走,一直走。想来也许是曾经的记忆影像,一些周末的时候,其实已经很远很久了,又觉得梦里人熟悉得昨天才见过。

我从来没分清,我是因为远去才怀念还是怀念但已远去。偶尔也幻想在他臂弯里醒来,遗憾台风夜无他在身边。

看到有人讲日式美学,第一眼一见钟情,念念不忘,第二次就甘愿殉情。“迷恋樱花般短暂的美”,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迷恋的是那种永恒的短暂,后来发现其实不是。我贪恋被窝的温柔,想和喜欢的人躺在一起晒太阳。

让我给你一点甜甜。

拍友人的照片,很多背影,看海和散步。散步时我们都戴着耳机。她在前面走,我悄悄录像,录她,录马路、沙沙作响的灌木、风和晴空。我走得很慢,她并没有回头,慢慢不见。到下一个路口发现她坐在那边等我,我还是慢慢走过去,到她身边,她站起来,又同我并肩。

上船前总想起周慕云的台词:“如果有多一张船票,你会不会跟我走。”

我假装电话,用蹩脚粤语讲,会唔会跟我走?

她说你痴呆啊。

我们便笑。

标题那句话来自大瀧詠一的一首歌,刚到码头时随机播放到,以前给友人写的信里抄过这句歌词:

你是春日的客船,只看着冬日的港口。

我不太确定,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出游,也许不是,也许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,也许也不会。

一期一会是这个意思吗?

靠在船舷边看海,海并不如想象中美,甚至有点荒芜,也没有飞鸟。浪上浮着白沫,尽头平直一条线,令人相信后面是深渊,世界的水倾泻而下,栖息巨大冷血生物,六只眼睛昼夜不阖地转动。

想起珍玛琪和梁家辉,或者九莉在船舱内那一场痛哭。

并没有很多人有殉情的机会,我觉得,更像赤着脚在沙滩边走,细碎的疼痛,和一些温柔。我甚至不觉得人生是航行,它是一些破碎,难以把控的未知,大片的留白。

所以我总是很贪恋一点点触碰,坐在一起玩沙子,吃冰淇淋吐司。有时候以为自己不介意忘记,失去就是失去,离开就是离开,今天不是昨天,明天也不会再有今天。但其实,还是很舍不得,拥有过和从来没有原来不是一样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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